第二章 做个私家侦探也好（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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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充依然记得半年前秦楚河在自己怀中放声大哭的模样。他终于哭了出来，哭得是那样歇斯底里，委屈、无助，与绝望，是那样的叫人心痛。这份心痛延续到了至今。

从那以后，秦楚河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，不，是比现在这副样子还要糟糕。他哭过之后就决定放弃重新参加考试，继续学业，操着一副哭腔，沙哑着嗓音，用沾着眼泪氤氲的双眼特别无助地看着王充，求王充道：“我想回家，你带我回家好不好？”

美国已经变成了一处伤心地，秦楚河一刻都不想再多呆。王充赶忙订了机票，匆忙地带秦楚河先回了国。飞机上，秦楚河的眼睛就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。距离美国越远，秦楚河的灵魂也好似渐渐死掉了似的。秦楚河那种模样叫王充心惊。

“充，你带我回你家吧，我想看看你老家的样子。”踏上祖国的领土后，是秦楚河再次向王充要求道。

王充便直接带着秦楚河到了自己的老家——广鹿岛。现在秦楚河住的这间房子原本便是王充家的。很小的一间单间，是父母最初结婚时打工的厂子发下来的，代价是夫妻两人都要跟厂子签长约。许多人都不愿意跟厂子签长约，这楼里的大多数屋子当初便都只是宿舍，借给工人住而已。后来厂子倒闭了，王充的父母才经人介绍干起了工地。那看屋的李大爷还是当初就由厂子安排看屋的，倒也一直干到了今日。许多空屋的钥匙都是李大爷拿着，偶尔租出去一两间，租金很少，都是李大爷收着，倒也够他一个老头子生活了。

原本屋子里的家具很老旧，也是当初厂子一并给安排的。秦楚河却不介意，就这么住了进来。还是王充看不过去，要住也行，但一定要给秦楚河换套新家具，也都是简简单单的，是秦楚河要求的。而且在王充给他换过家具之后，秦楚河还非得要给王充交租金。秦楚河居然还自己去问了李大爷租金该交多少，便是直接给了王充一万块钱。三千一年，一万块钱他跟王充说先住三年，多的一千是买家具的钱。当时王充张了张嘴，最后也是无奈地收下了这一万块钱。因为秦楚河当时那个模样，叫他根本无法开口去问，“阿河，你真的要在这儿住三年？”甚至王充觉着，秦楚河像是想在这屋子里一直住下去，孤独终老似的。

秦楚河当时就是那样一副模样，人还活着，却像是心已经死去了似的。他每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，就坐在床上或者窗口发呆。只有王充做好了饭叫他吃饭，他才会乖乖地吃饭。王充热好了热水叫他洗澡，他就乖乖地洗澡。

当时王充也不得不开始工作，便要母亲代为照看着秦楚河一些。王充母亲在的时候，秦楚河倒是能变得正常一点，偶尔还会对王充母亲露出笑脸，也只不过是不想王充的母亲为他担心罢了。也就只有王充的母亲开口邀请秦楚河到大连的家中做客，秦楚河才会答应，短暂地走出“家门”。

一来二去的，王充家的邻居倒也都认识了秦楚河。在那些人的面前，秦楚河就像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，除了寡言少语，倒也挺招人喜欢的。而且有一次秦楚河还帮了隔壁赵大哥家一个天大的忙。赵大哥的老母亲有心悸的老毛病，日常吃着药，倒也始终没什么大碍。一日赵大哥不在家，秦楚河听到隔壁传来了一声响，像是什么人摔倒在了地上。当时王充的母亲也刚好到家，就见秦楚河急急地往外走。

“赵大娘摔倒了。”秦楚河来到了隔壁的房门前，沉默了片刻，又默默地转身回到屋内，找到了王充母亲惯用的老式黑色发卡。用那发卡，秦楚河轻易撬开了赵大哥家的门锁。进门一看，赵大娘果然倒在地上。

王充母亲一看赶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，也给赵大哥打了个电话。在救护车赶来之前，也是秦楚河实施了准确的救护措施，不然等救护车赶到了怕是人也凉了。正好赵大哥也赶了回来，一听是秦楚河救了老母亲，顿时是对秦楚河千恩万谢。从那以后，秦楚河在王充家这片也算是小有名气了。大家都觉着王充家不得了，王充已经是哈佛毕业的律师，朋友还是个医生哩！

但也就赵大哥家知道了实情。是事后赵大哥老母亲出了院，为了感激特意请秦楚河和王充一家到家中吃饭，秦楚河自己跟赵大哥讲的。

他之所以懂得撬锁，是因为在监狱中呆了十年，监狱中的狱友教给他的。赵大哥一听这话顿时显得很尴尬。王充赶忙帮秦楚河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赵大哥听完后才很是唏嘘。

好好的一名哈佛医学系高材生，就这么蒙冤入狱，在监狱中一呆就是十年，出来之后学也没办法继续念了，真是可惜了。至于秦楚河自己不说，王充也没讲的，赵大哥也猜到了。秦楚河怕是因为这一波折，搞得众叛亲离。不然也不会不回自己的家，住到了广鹿岛上。好在还有王充对秦楚河不离不弃吧。赵大哥也是佩服了王充。老实讲，两家人原本住在隔壁，也不咋亲来着。现代人就这样，邻里之间其实没什么走动的。互相知道个名姓，撞见了打声招呼而已。有些甚至撞见了连招呼都不打。也就是因为这次这件事，两家人才亲了起来。

赵大哥四十多岁了，原本结过婚的，后来离婚了，有一个九岁大的儿子，是赵大哥和前妻轮流照顾。

也是有一次赵大哥的儿子回来住，嚷嚷着要赵大哥给他买台电脑。哭闹的声音老大，叫秦楚河听见了。秦楚河等王充下班回家，就主动要求着要王充带他也去买台电脑。王充当时还挺高兴来着，觉着秦楚河终于又表现出了一些“”，有想要的东西了，这是好事呀！第二天就请了假带着王充跑到电脑城去买了电脑。

谁知，秦楚河会就此成了个死宅，从每天发呆变成了每天对着电脑而已。